老家(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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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无尽温馨溢出窗外。范南丹 摄
□ 赵加幸
春日的午后,再次踏上儿时的乐园,那个常常在我梦里萦绕的地方——我的老家。
曾经炊烟袅袅的小村庄已不复存在,多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冲走了小河两岸的围墙,掀翻了房屋,把从山顶带来的石块、大树,横七竖八地堆在这里,也把小村千百年来的故事深深掩埋。村子里的人扶老携幼,背井离乡,搬到几里之外的坝子中重建家园。
信步来到老家的所在地,房子早没了踪影,宅基地上长满了黄狗茄、苍耳及许多叫不出名的杂草。院子里的台阶依稀可见,屋后菜园里的花椒树和桃树依然挺立着。只是,处处透着没有人间烟火的凄凉。
我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多年以前,这里曾经是我的卧室的位置,装满了我童年的无数欢乐。卧室的窗子向东开,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穿过窗外的大梨树,透过玻璃窗户照耀我的小床。那时我常想,长大了盖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一定要有大大的落地窗,淡蓝色的窗帘。白天,小屋里满满的都是阳光;夜晚,拉开窗帘,便可以把月亮和漫天的星斗放进来,我可以躺在床上看北极星,看北斗星,看仙后座,看猎户座,听牛郎织女在天桥上说悄悄话。如今,那个温暖的小屋已不知去向,只剩下满满的、杂乱的野草。
我一直相信,我是个行走的人。光阴流逝,记忆是根长长的线,在我走过的路上缠绕。我沿着它的痕迹,一路往回,看见童年的自己。儿时的某一个夏天,父母吩咐我和妹妹摘完树上的花椒。我们搬来梯子搭在花椒树上,每人提了个小竹篓开始摘。你别看红艳艳的花椒小串小串地藏在绿叶中间,非常好看,可是摘起来挺费劲的。花椒的小枝小叶上全是刺儿,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弄得皮肤又酥又麻又痒,难受得很。我和妹妹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把树上的花椒摘完,但手早已被花椒刺儿折磨得“手无完肤”。看着竹篓里装满红玛瑙似的花椒果儿,心里总算有了点成就感,我和妹妹用肥皂洗洗手就跑去玩了。
天气有些热,蝉在树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姐,我们摘桃子吃!”妹妹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姐弟几个立即冲到桃树下,猴子似的爬上桃树,可怜我个头最大,爬得最低。我们边摘边吃,不一会儿,便各自带了自己的战利品回到屋里。我们比赛:看谁摘的桃子个儿最大,颜色最好看。于是几个大桃王被挑选出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谁也舍不得吃。我们还比看谁吃得快,于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包里的兜里的桃子统统拿出来吃。父母回到家看见那么多桃核,以为家里来客了,当知道是我们几个吃的,不由得吓了一跳,担心了我们一整夜。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那些桃树给我们带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而眼前这棵桃树,如今只剩下孤零零几片叶子。我们不在的日子,它依然开花结果,任路过这儿的那些小馋猫爬上爬下,从它身上带走一个个香甜的果实。我要感谢他们,不然,桃树该多寂寞呀!
我寻找那棵花椒树,然而,我并没有发现它的踪影,是被人挖走了吗?还是没有了人的呵护,它自生自灭了?我没有答案。我现在的菜园也曾经栽过一棵花椒树,我们掐它微红的嫩叶吃,摘它的果实吃,从绿花椒吃到红花椒。每一次摘花椒,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挑战,尽管我依然小心翼翼,可还是每次都遍手鳞伤,以至于后来,我不敢再摘花椒,又因为那棵花椒树得了病,就把它砍了。现在每次吃花椒,我还是会想到老家的这棵花椒树。
自从搬家以后,这里不再有一丝烟火,石块、杂草,还有那些挺拔的棕包树,成了这儿不变的风景。尽管如此,每隔一段时间,我还是会梦到它,梦到我依然生活在我的老家里,洗衣、做饭……在家中,在园里,在大门口,在我所生活过的每一个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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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杨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