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记忆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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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客平生无他事,无他嗜,日遑遑游行天下名山……”明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农历三月二十八,徐霞客从澜沧江兰津渡进入今保山市地界,经过被他称为“入滇第一胜”的水寨,沿着古道翻越梯云路来到当时的永昌府。水寨在徐霞客笔下是一个桃源般的存在,“……武陵桃源,王官盘古,皆所不及矣,此当为入滇第一胜,以在路旁,人反不觉也。”我们今天走过水寨老街子,彤红的柿子挂在枝头,当街的人家、铺面或关门闭户,或老旧衰颓,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遥想当年,从大理永平方向而来的马帮翻过博南山,爬到江顶寺,走出“觉路遥远”,顺着十八盘山路走到霁虹桥,过澜沧江后在平坡铺稍作歇息,再上梯云路,歇脚的马匹、交易的货物摆满了马店,千百年的踩踏,石板路上留下深深的马蹄印,清晰而深刻。数百年后,古道易辙,马店辉煌不再,斑驳的墙体烟熏火燎,雕花的窗棂落满灰尘,曾经的上马石、石碾随意摆放在墙角。朴实的农家笑呵呵地看着东张西望的我们,院子里晒着金色的玉米粒,灿烂耀眼。
385年前,徐霞客赴西南考察的“诗和远方”是充满艰险的,他在致名儒陈继儒的书信中也预计会遇到各种凶险:“弘祖将决策西游……其地皆豺嗥鼯啸,魑魅纵横之区,往返难以时计,死生不能自保”。他走过蒲缥“鏖壁摭崖鏖摭的山路”,听到高黎贡山“猿鼯跃昼号不绝”的声响,看见“洪流汹涌的怒江”,“摩云夹日”成为徐霞客的日常。我们走在梯云路时,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份艰辛,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了远游这份苦。我们猜不出古人的心绪,路上遇到一位要到水寨去的老者,我们试图在他沧桑的脸庞上找到那种时光过滤出来的厚重与坚韧,老人家说,现在不养骡马不养羊,就养着自己。
此时平坡在望,与江并行。
平坡山梁,地理上属罗岷山山麓台地,因地势较周边开阔平缓,故有“平坡”之名。平坡铺位于澜沧江西岸的平坡村内,是古道进入保山境内的第一个驿铺所在地,村寨后靠陡坡山崖,前为江流环绕,是古道过江进入永昌地界的第一个歇脚站。古道自霁虹桥沿山麓而上,自北向南穿寨而过,村口两端各设券洞街门,寨内居民沿路建房、夹路成街。冬日午后,阳光温暖,村落宁静。我们随意走进一户人家,女主人起身招呼,雕花门板露出朴素的灰白色,青石板铺就庭院,花木摆放整齐,苦丁叶葳蕤。问及主人是哪里人,她说自己是水寨姑娘,嫁到平坡已有40余年。青石板是从三十多年前与老伴从江底采来,现在江水上涨采不到了。老伴在广西打工,女儿也在外地工作,婆婆于一年前去世,平坡村坡陡地窄,我们所说的古道繁华她只是听说,苍茫岁月里她种着薄田守着老宅。
山的尽头是水。徐霞客进入水寨记载的第一个景点是位于澜沧江上的霁虹桥,此时是丰水期,江水蓝茵茵的。站在桥上,听大风传唱远古歌谣的悲怆和辛酸,“汉德广,开不宾;渡博南,越兰津;渡澜沧,为他人。”巨大的摩崖石刻下,江阔云低,我们合影留念。过江后沿山路至江顶寺,落日余晖照在山门,脚下的湾子村田畴如画,经杉阳回到板桥已是暮色苍茫。
“何不秉烛游?百年亦未央。”回望来时路,徐霞客半肩行李,游满天下,其勇往而前的探险经历深深激励着后来人。无数的人向徐霞客走来,更多的是人们远去的背影。本刊特约撰稿人 段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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