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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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昆明一路向西行走,途经楚雄、大理、漾濞、永平,最后到达保山。我止步于中缅边境的高黎贡,汇入茶马古道的洪流之中。
一路所见很有错落感,地势由平缓骤然跌入群山,又迫不及待重归原野。土地上种植着水稻、小麦、玉米,或是高粱,一旁生长着成簇的花朵和野生的香橼。零星的建筑物随意排布,一座孤峰横在眼眶里。水面流淌的不只是水禽,还有苇荡,以及盛开在天空的白鹭。在此生活的人们深谙天人合一的境界,与万物和谐共生。混凝土房与传统云南民居交相错落,像是李杜文章中的平仄韵律,此起彼伏。《徐霞客游记》中写道:“一里,透峡西出,则其内平洼一围,下坠如城,四山回合于其上,底圆整如镜,得良畴数千亩,村庐错落,鸡犬桑麻,但有灵气。”高黎贡山正是徐霞客生命中的极西之地。
群山与丘陵连绵不断,腾冲作家刘正龙这样描述高黎贡山:“当你站在高黎贡山的分水关上,向东跨出一步,就踏上了欧亚板块。向西跨出一步,就踏上了印度洋板块。”板块的碰撞造就了八百里高黎贡山系。龙川江、大盈江、槟榔江三江并流,生养了滇西这片土地上的万灵。远方的山峰,若隐若现在云雾中,我不敢确信它的姓名,只好给它安一个好听的称谓。我问当地的朋友“高黎贡山”名称的由来,希望能听见一段像玉龙雪山那样的美好传说。得到回答的我非常失望:“高黎家的山”,这名字就像张三家的猫、李四家的狗,断然配不上高黎贡山的雄浑连绵,十分小家子气。失望之余,又想到如此庞大的山系曾经作为某家某户的私有,我浮想联翩,想象着历史的浮沉与淹没在故纸堆里的往事。
滇西之行最后一站是保山的板桥古镇。这里有一条青龙街,是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向东走是古老的华夏大地,带着精美的瓷器和丝绸,用马驮着茶叶和商贾。一路向西,可以沟通印度,直指两河文明,最后越过土耳其海峡抵达欧洲。学界普遍认为,南方丝绸之路至少早于北方丝绸之路200年,是中国最早的对外开放道路,也是世界最早的人类文明交流之路。在保山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在汉武帝时期,派张骞出使西域,在西域见到了产自四川盆地的“蜀布”和“筇竹杖”,因此打通了西南要道。东汉时在保山设置“永昌郡”,将原有的道路进行规整。清乾隆以前,板桥街火灾频发,街民自愿捐资修建魁星阁截断“火”源,并扎制青龙全街戏耍,在道路上铺设两道青石板,中置一条拳形卵石,状似龙鳞,青龙街由此得名。我行走在青龙街的石板道上,看着古道一路通向远方的高黎贡山,不禁感叹历史的厚重与古人的伟力。
转眼时过境迁,往事已千年。高黎贡山依然巍峨矗立,人们不能让自己长存于世,但我们这些后人仍然可以通过先人的痕迹,窥见时间的伟力和历史的侧脸。(张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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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杨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