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保山】薪火相传“擦大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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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痴迷“擦大钹”。在实践中守正创新，通过改良“长板音”、以武带钹和丰富肢体动作等创新举措，为“擦大钹”的表演注入时代精神。并将这一流传在隆阳区瓦房彝族苗族乡徐掌、白龙井、四棵树等彝族聚居村寨的优秀民间舞蹈发扬光大，声名远播省内外，对保护、传承和发展“擦大钹”做出了积极贡献。他就是“擦大钹”省级非遗传承人张国品。
薪火相传“擦大钹”
本刊特约撰稿人 郑欲翔
金秋十月，在隆阳区瓦房彝族苗族乡四棵树村一处绿树掩映的农家小院里，笔者见到了今年74岁的云南省“擦大钹”非遗传承人张国品。
张国品和他的“擦大钹”。
在院场刚见到张国品时，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头。因前几天劳动时摔倒导致肋骨骨折，张国品看起来还有几分孱弱。在火塘边，得知笔者的来意后，张国品谦逊地说道：“采访?我啥也不会，写什么。”
“张老师，我就是来听听您与擦大钹的故事……”说到擦大钹，张国品瞬间双眼放光，神采飞扬，一脸自豪地讲起他与“擦大钹”50多年间“相亲相爱”的故事。
“有身份”的“擦大钹”艺人
张国品从1978年拜师学习“擦大钹”，近50年间连续从事“擦大钹”表演，一直走在“擦大钹”的传承、创新之路上，为保护和传承民族民间优秀传统文化做出突出贡献。2010年6月，张国品被云南省文化厅、云南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命名为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省级代表性传承人，在众多“擦大钹”表演的艺人中，他是一位“有身份”的“擦大钹”艺人。
在张国品家正房的堂屋里，张国品的省级非遗传承人证书和他的“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并排挂在堂屋墙上最显眼的位置。这是张国品最引以为豪的人生见证。
张国品在表演“擦大钹”。 范南丹 摄
张国品告诉笔者，“擦大钹”在彝语里被称为“大钹聚自得儿”，是流传在隆阳区瓦房乡徐掌、白龙井、四棵树等彝族聚居村寨的一种集舞蹈、武术、杂耍、打击乐演奏于一身的优秀的彝族民间舞蹈。
在民间，“擦大钹”深受群众喜爱，应用非常广泛。当地群众讨亲嫁女、建房乔迁、超度亡灵、老人去世、二月初八“姑娘节”等喜庆节日都少不了要请大钹班子到家中来表演一场。遇喜事时，“擦大钹”可以为喜事增添喜庆气氛，喜上加喜。遇白事时，“擦大钹”可以为死者“理魂指路”“超度升天”。在节日庆典中，“擦大钹”可以迅速制造喜庆的氛围，渲染欢乐祥和的情绪。所以，大钹班子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欢迎和尊重。
1991年，“擦大钹”被保山的专业文艺工作者采集素材后创作、编排成舞台节目《大钹韵》参加云南省首届民族民间舞蹈比赛荣获表演一等奖;1992年，又以“擦大钹”为素材，集体创作编排了大型广场舞蹈，定名“永昌钹舞”，由120多名专业、业余演员表演，参加在昆明举办的“第三届中国艺术节”。在开幕式大型文艺表演《神州彩虹》中以其恢宏的气势、壮观的场面和震撼人心的力量赢得中外来宾、专家学者的高度赞扬，一举荣获“第三届中国艺术节”组委会颁发的“表演综合一等奖”和“组织一等奖”，为云南省和保山市争得了极大的荣誉，更有省内外文艺界人士把“擦大钹”与“威风锣鼓”相提并论而誉为“南钹北鼓”，“擦大钹”舞蹈本身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科研价值和艺术价值。如今，“擦大钹”已经成为保山市乃至云南省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的一个重要的乡土文化品牌。
爱上“擦大钹”
张国品是杨柳白族彝族乡河湾村人。1969年入伍，在西双版纳服役，1971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74年退伍回到杨柳河湾，1977年到瓦房乡四棵树村施家入赘。
在四棵树寨子，张国品在多次观看擦大钹表演过程中深深爱上了擦大钹表演，遂决定拜师学艺。1978年的一个吉日，张国品带着香钱纸火、肉食、大公鸡、烟茶酒、黄纸炮(鞭炮)来到施正张师傅家，按当地传统拜施正张为师。
张国品的非遗传承证书。
从此，张国品白天干生产劳动，晚上到师傅家学擦大钹、吹唢呐。同批拜师学艺的有6个人，一向严厉的师傅很少开口表扬徒弟，但勤奋好学的张国品时不时得到师傅的夸奖，尽管师傅的表扬永远就一句“擦得好呢!”但这句话几十年来一直激励着张国品认真从事“擦大钹”表演。
张国品跟师傅学了三年擦大钹，出师后就意味着他可以参与本寨子擦大钹团队的表演。出师而不脱师，谦虚好学的张国品经常向师傅请教，因为有3年跟师学习的基础，再加上在实践中积极向师傅请教，张国品“擦大钹”的表演技艺日臻成熟，很快成为闻名十里八乡的“擦大钹”师傅，但他始终牢记师傅的教诲：“你的每一场表演都要对得起观众。”
几十年来，为传承“擦大钹”技艺，张国品吃了很多苦。他之所以能在“擦大钹”表演的道路上坚持四五十年，关键是他心中热爱“擦大钹”，更不能辜负乡亲们的热情和挚爱。张国品钟情于“擦大钹”表演，在他的世界里，千事万事“擦大钹”是第一重要的事。即使农忙季节在田地里干着劳动，只要有人来邀请，他就立即放下手头的农活，组织团队前去参加“擦大钹”表演。
1978年至2024年，在张国品近五十年“擦大钹”的表演历程中，见证了家乡翻天覆地的巨变。前30年交通不便，无论远近，外出表演“擦大钹”都是徒步来往，即使到杨柳、芒宽、潞江、汶上、瓦马等其他乡镇偏远的村寨演出亦是如此。高山峡谷阻挡不了张国品表演“擦大钹”的脚步，无数个春夏秋冬，他们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草鞋都磨破了几百双。张国品最难忘的是2015年在家乡杨柳河湾的那场表演，院场四围，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表演过程中观众喝彩声不断。按套路完成“擦大钹”表演后，观众意犹未尽，齐声大喊：“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张国品只好带着团队多次返场。自此以后，张国品和他的“擦大钹”表演团队赢得了极高的声誉，来自村寨的邀请络绎不绝。他说：“乡亲们太需要欢乐了。这正是‘擦大钹’的魅力所在。”
张国品的“擦大钹”表演之路虽然走得很辛苦，但从未间断过，个中原因除了他酷爱“擦大钹”表演外，关键是得到家人的支持。如今张国品三代同堂，妻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婿及三个孙子孙女都支持他表演“擦大钹”，其中妻子施树秀对其支持最大。张国品外出表演“擦大钹”，家里的生产劳动和家务多由妻子承担。有时夫妻俩正在田地里干活时接到演出邀请，张国品立即停下手中的农活组织团队外出演出，把繁重的生产劳动留给妻子。即便这样，妻子也没一句怨言。
在实践中守正创新，为大钹铸魂
“擦大钹”起源于彝族祭祀、生产活动，千百年来，在传承与创新中发展为集音乐、舞蹈、武术、杂耍演奏为一体的彝族民间舞蹈。这些年来，张国品在保留传统精髓的基础上，还根据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时代变迁的需求，为“擦大钹”表演注入时代活力，让“擦大钹”永葆青春激情。
张国品与张大长一起对“擦大钹”五个最基本套路之一的“长板音”(也叫“咚咚音”)加以改良，效果明显。改造的“长板音”起拍擦响大钹，声音洪亮，落拍大钹声响逐渐减弱，以此反复三次。以正钹、侧钹、盖钹、揉钹、点钹以及相应的技巧表现擦大钹的刚柔、强弱、徐疾、跌宕变化的韵味。经他俩改良的“长板音”鼓钹落点强，与以前相比，整体节奏感更强，气势磅礴，更具震撼感。有时几支擦大钹表演团队在同一场合表演，那些与表演场地隔着几山几洼的人，单凭声音即可识别出哪一支队伍是张国品带领的四棵树擦大钹表演队。
张国品和他的弟子们。
在以武带钹方面，张国品也做出了较大贡献。张国品在实践中，与其他骨干成员一道尝试着把彝拳融入擦大钹表演中。融入彝拳武术元素后，擦大钹由以前的祭祀法器逐渐发展成融音乐、武术、舞蹈、彝族文化为一体的民间舞蹈表演，让彝族“擦大钹”表演更加丰富多彩。
张国品在实践中创造性地丰富了“擦大钹”表演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他对“擦大钹”的痴爱达到“大钹一响，脚板发痒”的程度，在钹鼓带动下或走或跳、或蹲或站、或喜或怒，张国品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跟着钹声随心而动。因为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丰富，张国品的“擦大钹”表演形神兼备，名扬十里八乡。
通过改良“长板音”、以武带钹和丰富肢体动作、面部表情等创新举措，张国品让彝族“擦大钹”的观赏性大大提高，让彝族“擦大钹”表演有了灵魂，一度成为其他“擦大钹”表演团队学习的榜样。
因为“擦大钹”表演技艺高超，张国品多次接受新闻媒体记者或专家学者的采访，多次组织团队为到四棵树采风的各路人士表演“擦大钹”。今年2月，张国品还接受云南、广东两省文旅部门联合采风团成员持续3天的采访，期间多次单独或与团队一道为采风团表演“擦大钹”。
从1983年至今，张国品一直在带徒授艺。白龙井村的施象仓、施象玉、施象标是张国品的得意门生，他的这几个徒弟现在也开始收徒授艺。这样的师徒传承，可谓薪火相传，保证“擦大钹”这个省级非遗项目后继有人。
本文图片由瓦房乡文化站提供
责编：刘自明
编审：杨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