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贡之草木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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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是有理想的,有坚强的理想,有顽强的理想,有百折不挠的理想。面对高黎贡山上的一草一木,我听见了它们的“呼吸”,我看见了它们的“心事”,它们无论平凡得多么微不足道,却始终坚持着一个向上的理想。
高黎贡是一座充满灵气的大山,俗话说“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所以在高黎贡之上的一草一木所蕴含着的都是大千世界。在每一片草叶上,我附着的乡恋应该是质朴、明晰的,甚至闪烁着露珠的光彩。在每一袭树荫之下,都有千万条根须在奋力汲取着养分,都有落地的种子蓄势待发。
在高黎贡之上,我曾想象自己是一株空谷幽兰,也曾想象自己是一株耀眼的大树杜鹃。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株普通得没有名字的野草,或者一棵还没有被科研人员认识过的野树。野生、平凡,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标签,但我不认为这些是我的原罪,所以我努力拼搏向上。
作为一个曾经的牧童,我放牧过黄牛,也放牧过水牛,可惜的是我缺少教我吹笛子的师傅,因此我不是那种经常在画面中出现的骑牛吹笛的牧童,我只会跟在牛屁股后面吆喝着老牛穿行在乡间的小路上。我记得,我放牛的生活也没有浪漫的诗书相伴,因为我家里没有适合我在放牛时阅读的课外读物,唯一找到的是一本伟人文选,可惜我当时还读不明白。于是,我把心思都聚焦在草木上。
高的野草,矮的野草,它们没有半点浪漫。高的巨木,矮的小树,它们也没有半点浪漫。它们有的还成了我家灶膛里的柴禾,但我知道它们是有理想的。我想它们肯定是在温柔的月光下拔节,然后在热烈的阳光下大大咧咧地舒展开来。就像我的兄弟姊妹,他们虽然不懂红花绿柳的美学价值,但是他们懂得春种秋收的实在感,丰收的硕果不仅给他们带来喜悦,还给他们带来满满的成就感。
长在山坡上的巨木,长在庭院边的小树,还有那些没有名字的小草,一切都晃动着我过去的影子。若干年后的今天,每当我回老家看到这些一草一木时,我就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在春雨中,我开始抽芽;在夏雨中,我茁壮成长;在秋雨中,我把一身骨架站成风景,无所谓风卷残叶,无所谓萧草落落。多年来,我感受过熬过四季轮回的艰难,我亦享受过沐风栉雨的快乐。
在高黎贡山上,每一株野草和每一棵树木都是挣扎向上的。但是要做一株“出人头地”的草木其实很难,阳光普照之下,更多的是平凡的野草。
一直以来,我把自己比喻成随风飘飞的蒲公英,要在风中去寻找远方的家园。现在,我在一个小城里生活着,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飞”多远。但我知道,自己如今还只是一株扎根进了城市的野草,一株叫做“蒲公英”的野草。
或许,面对高黎贡山上的一草一木,我所有的乡思和乡愁都是凌乱的,甚至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乡土诗歌都是凌乱的,像是凌乱的草丛,像是被钻山风卷过的小松林。但我知道,草会开花,树会开花,只要努力,所有的付出终会结果。
在城市中,我常怀想起高黎贡之上的一草一木,但我知道城市绿化带中绝对没有它们的身影,因为它们坚守的是绿水青山,因为它们的理想远在云天之上。于是,我每次回老家都会近乡情怯,害怕以我的卑微面对深情的故土。
现在,我很少谈及远大的理想了,我只想像高黎贡山之上的草木一样,把根须扎紧,然后热烈地拥抱阳光。(刘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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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杨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