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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狗狗们

发布时间: 2024-06-17 08:51:21

来源: 保山日报  阅读:

  本刊特约撰稿人 颜小茹fff保山日报网

  在村子河边的树林里,有位柳姓奶奶在寻觅菌子踪影时,无意撞见一个奇怪的“小土包”,上面还竖着一块木牌,写着字,她不认识。第一反应是底下埋了死人,吓得她连菌子也不敢找,一溜烟地跑回家。这是距今二十多年的事了,这个事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村里人的口头笑话。fff保山日报网

  在“土包”之下,安息着我的家犬“四眼”。木牌上,是弟弟用墨汁写下的“四眼之墓”四个字。“四眼”是爷爷养的狗,体型与普通土狗相似,据说是藏獒与土狗的混血。它的背部覆盖着黑色的寸长之毛,腹部和四肢内侧则是乳白色的短毛;双眼上方有两个对称的小白点,我看来像眉毛,所以觉得它是一只白眉狗侠,但那时还可狩猎的爷爷或许期望它视力敏锐,认为这点更像额外的眼睛,因此给它取名“四眼”。“四眼”的性格并不像藏獒那般凶猛好斗,显然没有遗传藏獒的野性,不过但凡它有三分之一遗传的可能,恐怕也轮不到我们家来养了。它会追逐猎物,但要看情况,遇见危险的猎物它才不会不顾一切、替你卖命地往前冲。所以,它去打猎,就是典型地打打酱油,虚张声势叫几声。通常,猎人们会在每一次猎物之后,回来聚在一起点评猎狗们的表现。“四眼”根本不屑成为他们口中的强与弱,从来都是顺着自己的性子而为,遵循“小物我显能,大物人护我”的原则。可是猎人们还是喜欢带它去,多一狗总比少一狗强,至少其他狗狗会因此壮了胆。fff保山日报网

  后来,再也不能打猎了,狗狗们最大的事就是跟着主人家放放猪牛羊。其他时间,就各自在村里溜达或闲暇在家。不论“四眼”身在哪里,村里熟人经过它时,根本不用随身携带一根木棒,它通常不吠不追,表现得十分温顺,因此大家都对它抱有好感,不怕他、不厌它。有时它在家门口打盹,过路人会亲切地叫着它的名字打招呼,它仿佛只是为了不让对方难堪才假装抬头看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它的睡眠,竟如此这般从不介意被人搅扰了美梦。不过,对陌生人,它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旦有生人经过,它会狂吠着追逐,直到对方离开它所认定的领地,它才会像胜利者一般,一摇一摆,迈着稳当而轻松的步子返回。fff保山日报网

  “四眼”是自然老去的。作为三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我出生之前,“四眼”就已经是家中的一员了。它离世时,大人们表现得十分平静,认为可以像处理死猪、死鸡那样,在无人的荒野将其抛尸了事。但我们兄妹三人却坚决反对大人的处理方式。于是我们合力将“四眼”的遗体装进蛇皮袋,组成了一个送葬小队,一路哭泣着将它抬到林中葬好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家犬的死亡,也是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生死相隔带来的无助和痛苦。fff保山日报网

  相比温顺的“四眼”,小狗“啊黄”就显得有些野性。四五年前,我家的一只名叫“阿黄”的大黄狗去世了。它是还读小学时的弟弟走了几公里路从邻村抱回来的,陪伴了我们很多年,从我还是学生一直到我结婚。随着我们长大,家里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离开了丽江,妹妹嫁了人,弟弟长年在丽江城里,爸妈在离老家六七公里的丽江老君山九十九龙潭景区工作,老家就变得无人居住。fff保山日报网

  “阿黄”有野性,喜欢追咬鸡、羊等家禽畜。九十九龙潭除了有原始森林、高山湖泊,还有大片大片的高山草甸,既是景区也是牧区。常年有人在那里驻扎放牧,爸妈担心“阿黄”会追咬牧人的羊或者吓到游客,所以把它留在了老家,请同村的亲戚帮忙照看。我心疼它被这样对待,建议他们把“阿黄”带到老君山,用笼子关起来。但他们认为,在老家“阿黄”可以自由活动,成天关在笼子里更可怜。我担心“阿黄”的处境,知道让别人家照顾狗哪有自家照顾得上心。果然,“阿黄”不久后就去世了。听爸妈说,它可能又追了别人家的禽畜,被人下药毒死了。如果家里有人,“阿黄”通常不会走远,更多时间会待在家里;此外,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家里有人,下药的人也会有所顾忌,“阿黄”很可能就不会遭遇被害身亡的惨剧。可怪谁呢,狗不同于人,哪怕死于非命,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非得揪出杀狗凶手不可。fff保山日报网

  现在,我身边的狗狗只剩下“小豆子”了,大半辈子与狗“有缘”的我,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些狗狗们和自己的难忘故事。我想:在打猎时代,在人口稀少的山村,人们需要狗的野性,来助攻猎物、看家守院,它们大可释放个性,充分拥享自由;在当下,在城里,狗的野性反而成了人们的顾忌和负担,因此,一只狗在它短暂的一生里能触拥多少自由,似乎完全取决于它失去野性的程度和听话的程度。fff保山日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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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刘自明fff保山日报网

  编审:杨冬燕fff保山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