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头手工抄纸:百年古纸焕发新活力(魅力与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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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高黎贡手工抄纸博物馆”
□ 方云艳
水清岸绿,鱼翔浅底,龙川江焕发着勃勃生机,为滇越文化的永续发展注入着源源不断的动力。那经龙川江水浸泡的构树皮,经煮、漂、打、抄、榨、晾等数道工艺的精打细磨,成为一张张“百年古纸”。这是龙川江对智慧勤劳的腾冲人民最好的馈赠。
薪火相传,手工抄纸“传”了起来
在龙川江岸边,每天清晨,腾冲市界头镇新庄社区龙上村民小组都会准时响起木杵的敲打声,杵起杵落间,手工抄纸第20代传承人龙德正便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早在明朝洪武年间,将军王常书到滇西收取腾越城,随同王将军到腾越城的龙时广(原籍湖南长沙府人氏),被调往腾北镇守大塘隘口,后落业于界头新庄村。龙时广到界头后发现这里有丰富的造纸原料——构皮(即构树皮,学名滇结香),便将利用构皮造纸的技术引入了界头,从此手工抄纸的技术便在这里慢慢流传开来。
据了解,手工抄纸也叫古法造纸、土法造纸,因纯手工造纸而得名,是中国传统的古典书画用纸。手工抄纸是传统手工纸的杰出代表,保留了中国传统造纸技术的精髓,是我国劳动人民在社会生产实践中的智慧结晶,也是一份极其宝贵的历史遗产。
手工抄纸的制作技艺,一直是龙氏祖辈传下来赖以生存的手艺。如今,现代化的工业设备早已将生产纸张变成了机械化运作,但在界头镇新庄社区,仍有一群纸艺匠人们依然默默传习着古法造纸术。2022年12月,腾冲手工抄纸技艺被列入云南省第五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新庄社区的纸艺匠人们制成的手抄纸质地古朴、柔韧性强、宜书宜画,有“千年不朽”的美誉,受到书画界的高度推崇。徐悲鸿大师曾称赞:“用腾冲手抄纸作画是最好的选择。”正是因为一代代纸艺匠人的坚守与努力,让古法造纸技艺得以传承与发展。这薄薄的一张张纸,也凝聚了腾冲数代纸艺匠人的勤劳与智慧。
守正创新,手工抄纸“活”了起来
手工抄纸有一道完整且复杂的生产工序,一张纸从备料到制成要经过选料、泡料、煮料、打浆、抄纸、榨纸、背纸、晾纸、揭纸9个步骤100多道工序。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现代工业书画纸较于手工抄纸生产耗时短、成本低、效益高,给手工抄纸这项传统技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面对原料、生产、销售等方面的重重困难,不少经营户选择了关门大吉,曾经有着上百家抄纸经营户的新庄社区,也只剩10余户还在坚持,35岁以下的造纸者更是屈指可数。这也让龙德正在坚守和放弃之间犹豫了。
“我是土生土长的新庄人,从小在造纸的吆喝声中长大,造纸对大家而言可能只是一项传统技艺、一种文化传承,但对我而言更多的是血脉与乡愁。”面对手工抄纸的困境,龙德正最终选择了坚守。他知道,再优秀的技艺如果生搬硬套、一成不变只会被社会淘汰,只有与时俱进、不断改良创新,手工抄纸才有生命、才有传承的动力。

手工抄纸制作的台灯
为了让手工抄纸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龙德正在不改变产品质量和工艺本质的前提下改良了部分生产环节,适当采用现代化模式来提高生产效率。在烘纸间,龙德正熟练地撕下一张榨干的纸贴在火焙墙面上,温暖的墙面对湿冷的南方而言就是一个自助“取暖器”,龙德正笑着说:“以前可没有这么方便,最早的时候我们是烧柴火的,不仅火势难以控制,而且灰尘还大。后来技术改造使用蒸汽焙,既方便控制温度,也改善了工作环境,减轻了工人的劳动强度。”
龙德正还在实践中将打浆、抄纸、榨纸等费时费力的环节进行了改良,加入了现代化机器设备,工人操作起来既省力又不改变抄纸品质,手工抄纸不再是“费力不讨好”的技艺。
“通过改良,工人操作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累了,制作抄纸的速度也翻了几番,以前一天最多只能制作100张抄纸,现在一天制作500张抄纸都不费劲!”龙德正开心地说。
发展产业,手工抄纸“火”了起来
为更好地传承和展示手工抄纸文化,新庄社区引入设计师,采用杉木、竹子、手抄纸等材料,在新庄龙上村民小组投资建设了“高黎贡手工抄纸博物馆”来展示抄纸技艺、文化和相关文创产品,博物馆独特的设计在国内、国际上获得了多项建筑设计荣誉,吸引了国内外30余家媒体的关注,多家媒体平台和自媒体到新庄社区拍摄手工抄纸制作技艺,湖南电视台“天天向上”节目还录制播放了手工抄纸的现场制作过程,受到广大观众的好评。“百年不变色、千年不腐化”的腾冲手工抄纸得到了广泛传播。
“以经济效益反哺非遗传承,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为进一步扩宽市场,延长产业链,新庄社区结合手工抄纸韧性好、保存时间长的特点,不断开发手工抄纸衍生品,稳步推进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多元化,形成了“构树种植——抄纸体验——成品展览——成品售卖——研学基地”的产业链,让非遗成为产业最好的传承,构建了以手工抄纸带动产业发展的循环发展模式。

龙德正妻子陈兰洲在制作手工抄纸
经过多年的发展,手工抄纸产业除了用作传统的书画用纸、包装用纸、祭祀用纸外,纸艺匠人们还创意制作了纸扇、台灯、纸伞、手提袋、笔记本、手工画等文创产品,实现了从单纯造纸到生产文创产品的转变。借助“互联网+”的东风,纸艺匠人们将手工抄纸宣传了出去、将文创产品销售了出去,拓展了手工抄纸流通的市场与空间。2022年界头手工抄纸产量高达80余吨,产值800余万元,手工抄纸及其文创产品远销意大利、德国、韩国等多个国家。2019年,手工抄纸被纳入全市重点旅游项目,在各级的扶持下,新庄社区新建成了一个造纸文化园区、一个创意功能区,为游客提供研学、观赏、体验、购买一站式服务。2022年两个园区共接纳游客8000余人次,带动消费40余万元。
如今,手工抄纸这项由祖先从湖南传入的老手艺,在祖国西南边陲的小山村成了一个新的大产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手工抄纸传承的行列,手工抄纸正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责编:刘自明